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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埃米莉·格雷维特 成为“新世纪旅行者”

对话埃米莉·格雷维特 成为“新世纪旅行者” 埃米莉·格雷维特 英国童书作家、插画家。1972年出生。出版作品包括《獴哥的信》《小老鼠的恐惧的大书》《兔子的12个大麻烦》《再来一次》等。 《10只狗狗分香肠》 作者:(英)埃米莉·格雷维特 译者:吉祥 版本:麦克米伦世纪童书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2024年5月 《大灰狼》内文图。  对于当下的年轻人来说,有个亮眼的学历、寻找终生的事业、选择人生伴侣、走入婚姻、生儿育女……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、前瞻后顾,尽量寻找到那个“人生最优解”。但对曾经是“新世纪旅行者”的英国绘本作家埃米莉·格雷维特来说,做重大的决定更像是纵身一跃,然后尽情体验,并从中学习如何“注重实际地创造”。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的人生随性,又收获的远比期待的多。她出生在艺术家家庭,高中毕业后拒绝进入大学,登上巴士开启吉卜赛式生活,成为“新世纪旅行者”。在四处漫游的巴士上,她结识人生伴侣,女儿降生后才重新回到房屋里生活。在养育女儿的过程中,她发现自己想要创作绘本,三十岁开始读大学,为课程作业创作绘本,从未期待出版,却获得了凯特·格林纳威奖。  这样的人生只是基于运气和才华吗?在接受采访时,埃米莉总会大笑,比如在谈到她藏在作品中的小把戏、喜欢的《花生漫画》,还有她的生活与朋友,那种兴致勃勃的喜悦让在场的人都跟着雀跃起来。  或许,这种放松与兴致勃勃,正来自于她从没想过要去寻找“人生的最优解”:“我觉得稍微叛逆、调皮一下是件好事,因为这就是你发现和犯错的方式。如果你真的从来没有犯过错误,你永远不会学到任何东西。”  高中毕业,开始在巴士上生活  新京报:在你的绘本中,叛逆和淘气是一以贯之的主题。青少年时期的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当我高中毕业时,我离开了家,到巴士上生活,这个选择是对父母的反抗——他们想让我去布莱顿读艺术。 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“我想要什么”,我只知道“我不想要什么”,我不喜欢我爸爸让我去学的那种纯艺术,也不喜欢美术馆里的氛围,好像那里的人很聪明,了解更多,我有些排斥这种感觉。我喜欢画画,但当时所见的艺术性的画画教育并不吸引我。  新京报:你从小就喜欢画画吗?那时会用图画来讲故事吗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我爸爸是版画艺术家,妈妈是艺术老师,所以我身边总是围绕着画画的工具,像颜料、画笔和纸。他们认为画画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,从我三岁起,他们就会带我出门,找个地方坐下,对我说:“画画那栋楼,画画那个人。”所以我从很小就开始画画,也爱画画。  从小我就会用图画讲故事,但是真正有意识地去做这件事,是在我24岁时,女儿出生后。当有了孩子之后,我开始给她读图画书,并且想——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!  在我小时候,我爸爸和绘本作者雷蒙·布里格斯一起工作,布里格斯创作了《方格菌》,关于绿色坏脾气的污魔怪,还有《圣诞老爸》,这些都是我的最爱。当然,还有被改编成动画片的《雪人》。布里格斯在布莱顿大学当老师,我爸爸在版画系当技术人员,所以他们是同事。布里格斯同他笔下的人物一样,坏脾气,不喜欢小孩(笑)。约翰·弗农勋爵(John Vernon Lord)也和我爸爸一起工作,他的绘本《超级果酱三明治》(The Giant Jam Sandwich)同样是我的最爱。他还活着,他特别亲切,是个很可爱的人。我并没有和这些创作者有太多接触,但是他们的书来到了我的生活中。  新京报:你还记得高中毕业后离开家,成为“新世纪旅行者”(New Age Traveller,英国组织车队旅行、野营的人,以抵制现代社会)那一天的心情吗?你父母对此作何反应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那一天我特别开心,因为我自由了!没有父母告诉我他们想让我做这或做那,一个大大的世界在眼前等着我去探索。而我的父母在开始的时候很沮丧,他们当时已经分开了,并没有住在一起。我的妈妈很失望,我的爸爸更理解我一些。而后来,当我十八岁时,把我现在的丈夫尼克带回家的时候,我妈妈的态度彻底改变了,她特别开心,还来和我们一起住在巴士上。  新京报:在巴士上,你过着怎样的生活?还会一直画画吗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当时在英国,有几千人过着在巴士上的生活。人们一群一群地生活,聚集在一起,而当夏天来临,所有在巴士上生活的人来到一起,开启盛大的节日。这样的生活方式很有意思,但也很艰辛,没有水和电,也不被允许在某处长期停留,所以要一直迁徙。我们睡在车内的地板上,在农场做临时工,摘草莓和苹果。到了寒冷的冬天,日子会更难熬。  当我遇到我后来的伴侣尼克后,我们一起攒钱,买了自己的宿营拖车,后来,我们买了一辆自己的二手巴士。攒钱并不容易,那段时间我们吃得很少,由此可见英国吃的很贵,而巴士很便宜,哈哈。尼克原本就会开车,而我学了四年才学会。  在巴士上生活的时候,我仍然会画速写,画在做各种各样事情的伙伴们、画别的巴士,看见什么画什么。一切都围绕着生活,自由地生活,画画,和其他非常有创造力的人们建立连结。  女儿出生后,找到了创作方向  新京报:是什么让你结束了“新世纪旅行者”式的生活?你又是如何开始绘本创作的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,我女儿快满十个月,我和尼克结束了巴士上的生活,买了一个小房子。我女儿总会哭,但当我读书给她听,她就不哭了,目不转睛地看着书页,就像个小书虫。而在给她读绘本的过程中,我发现,这就是我想画的东西!我可以画画并讲故事,这就是我感兴趣的艺术形式。所以在我三十岁那年,我决定重返校园。  新京报:很多人对于自己要从二十出头变成三十岁感到焦虑,你反而是在陪伴女儿的过程中,开启了想从事的事业,是这样的吗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是的,不过在三十岁的时候,我只是开始进入大学、学习绘画,哈哈。我觉得三十岁是个很好的年纪——三十岁的人还很年轻,但已经建造了一大部分自己的生活。  多么有趣,兜兜转转,我回到了儿时生活的布莱顿,去到父母期待的布莱顿大学学习绘画。我爸爸对此非常自豪,我妈妈有点担心,她怕我让她带孩子,哈哈,那时她也刚刚五十岁,还很年轻,有她自己的生活。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,那时我女儿已经开始上学了。  新京报:你的第一本书《大灰狼》出版后就获得了凯特·格林纳威奖,可以讲讲你是怎样创作它的吗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在我创作《大灰狼》的时候,别说得奖,我连出版都没有期待过。这本书是我在布莱顿大学读书时的课程作业,老师说可以随便创作,我想讲一个关于狼的故事,但我想不出故事,所以决定列出一些关于狼的事实,并猜想谁会在阅读这些事实呢?一只兔子!这就是这本书的创作灵感。  绘本对我来说是一种体裁,本身有其限制:页数是基本固定的,会以纸质书的形式呈现……但在这样的限制之内,我显然可以做许多不同的尝试,这令我很兴奋——我可以不完全依赖语言去讲述一个故事。  《大灰狼》这本书的故事和大部分绘本不一样,有些悬疑和小小的惊悚,因为我最开始就没想着要出版,完成了之后参加比赛(2004年的麦克米伦出版社插画奖)得奖了,进而出版,并在2005年得到了凯特·格林纳威奖。  新京报:在这本书中,你创作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,很有悬疑感。你是怎么创作出这样的结尾的呢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在这本书中,我画了两个结局,一个是狼没有吃掉兔子,它们一起吃着胡萝卜。在这个结局中,我把被撕碎的狼和兔子的纸拼贴在一起来呈现,画风更童趣、稚拙一些。第二个结局是,兔子的门垫上堆满了没有被拆开的信件和传单,还有图书馆催他还书的通知,这或许暗示着它真的被狼吃了。  最开始,当《大灰狼》只是我的大学课程作业的时候,这个故事停留在兔子读的关于狼的书合上了,书上有些抓痕。我预想的是兔子逃掉了,这是一个好的结局。但当我拿给七岁的女儿看,她笑了,并认为狼吃掉了兔子!  当这本书要出版的时候,我陷入了恐慌——我似乎不应该创作一个非大团圆式的结局,这个故事不能这么结束。所以我创作了第一个结局。很多小孩子看过真心相信第一个更开心的结局,我觉得这样很好。当他们长大一些,会发现那个开心的结局或许不那么牢靠。  新京报:会有这样的恐慌,是因为收到了编辑的修改意见吗?  埃米莉·格雷维特:并不是因为我的编辑,是我自己想这样调整。《大灰狼》的编辑也是我最新作品《10只狗狗分香肠》的编辑,我所有的书都是和她合作的,她和我完全是不同性格的人,我们一起合作了二十年。或许可以说我是个忠诚的人——我和我丈夫尼克在一起三十三年了,哈哈。  采写/新京报记者 王铭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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